爭論在“林逸”們之間展開,他們代表著無數種可能性,無數種因不同經歷而形成的世界觀和解決方案。本體林逸處于風暴的中心,傾聽著這些“自己”的爭論,這仿佛是他內心不同側面的外在具現。他既理解鐵血林逸對秩序和安全的渴望,也認同研究員林逸對包容與成長的堅持,更對那個提出“議會”構想的林逸所描繪的圖景心生向往。
最初定義者靜靜地“觀察”著這一切,規則的線條流動加速,仿佛在計算著這前所未有的變量集合。“分歧,協作,競爭,融合……生命形態的微觀縮影,在定義層面呈現。這比單一的‘光之秩序’或‘歸零寂靜’,擁有更高的信息熵和……趣味性。”
祂的“目光”轉向本體林逸:“核心變量,你的選擇是什么?你將如何定義你與‘你’們的關系?這將決定這片‘海洋’下一次潮汐的方向。”
壓力前所未有。這不僅關乎他個人,更關乎無數宇宙的可能性流向。那個自我定義的怪獸靈體(或許現在應稱其為“初生觀察者”)也停下了模仿,傳遞出模糊的關切情緒,它本能地感覺到,林逸接下來的決定至關重要。
林逸深吸一口氣(盡管在定義之海這更像一個意念儀式)。他環視(以意識感知)那些爭吵或沉思的“自己”,然后看向最初定義者。
“我的選擇是……”林逸的意念清晰而堅定,“承認差異,尊重
autonomy,但尋求共識。我提議,接受‘多元定義者議會’的構想雛形。但我們首先需要確立議會的基石——并非具體的法則,而是核心原則。”
他停頓了一下,讓意念傳遞到每個角落:“存在權。
任何源自‘源’之海、擁有自我意識的定義形態,皆擁有最基本的存在權利,非經嚴格共識程序,不得被任意抹除。
進化權。
所有定義形態擁有在不妨礙第一原則前提下,進行自我定義和進化的權利。
責任原則。
強大的定義形態對弱小的定義形態負有引導和庇護的責任,而非單純的支配或忽視。
當不同定義形態的進化路徑發生不可調和的沖突時,應優先通過基于以上原則的協商機制尋求解決,武力為最后手段。”
融合了他對光之國正義的繼承、對歸零者偏執的反思、對生命多樣性的尊重,以及在此刻與無數“自我”辯論中產生的智慧。它們不像法律條文那樣精細,卻如同砥柱,試圖在流淌的定義之海中樹立起基本的航道標記。
爭論的“林逸”們安靜了片刻。鐵血林逸的投影閃爍了幾下,傳遞出復雜的情緒:“……原則過于理想化,但……至少提供了行動的底線框架。我保留意見,但愿意觀察其可行性。”
研究員林逸則表示贊同:“很好的起點,充滿了彈性與智慧。我愿意加入這個議會的構建。”
其他的“林逸”投影也紛紛傳遞出或支持、或謹慎認可、或繼續觀望的意念。一個松散但具有歷史意義的“多元定義者聯盟”就在這一刻,于“源”之海中初步奠基。無數道代表著不同可能性的“目光”交織在一起,共同投向了那最初的定義者,以及那團代表著未知與希望的、仍在不斷演變的本體林逸的光輝。
最初定義者的規則線條緩緩平復,最終凝結成一個難以解讀的符號。“變量已確認。新的‘定義范式’開始載入……‘觀測者’林逸,以及‘林逸’們,恭喜你們,也為你們所在的無數宇宙海,開啟了一個……更加不確定,但也可能更加豐富的時代。”
定義之海泛起了前所未有的漣漪,這漣漪將蕩向所有關聯的時空。林逸知道,真正的挑戰,現在才剛剛開始。他不僅要面對外部的未知,更要協調內部無數個“自己”的意志。而腳下,那片光與暗真正交融后誕生的、充滿無限可能性的混沌光輝,是他唯一的憑仗,也是通往未來的唯一道路。
最初定義者留下的那個難以解讀的符號,在“源”之海中緩緩旋轉,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所激起的第一個、也是最核心的漣漪。林逸提出的四項原則——存在權、進化權、責任原則、協商原則——如同緊隨其后的波紋,以他為中心,向著定義之海的深處,也向著那無數“林逸”投影的共鳴點擴散開去。
這漣漪所過之處,并非無聲。它觸動了構成這片海洋的、最基礎的“定義”微粒,引發了微妙的“數據回響”。林逸能“聽”到,或者說感知到,那些來自不同宇宙、不同可能性的“自己”們,正在以超越語言的方式,激烈地“運算”和“評估”著這四項原則。
“原則過于寬泛,存在巨大解釋空間和漏洞。”鐵血林逸的投影最先反饋,他的意念如同經過精密編譯的代碼,冰冷而高效,“‘不妨礙第一原則’的邊界如何界定?‘嚴格共識程序’的具體執行標準是什么?缺乏可操作的細則,在危機時刻將引發混亂和背叛。我提議,立即啟動細則定義程序,由算力最高、邏輯最縝密的個體主導。”
他的提議立刻得到了幾個明顯帶有高度機械化或絕對理性特征的“林逸”投影的支持。他們周身流轉的光芒呈現出幾何切割般的冷色調,代表著將一切變量納入可控計算的傾向。
“細則固然重要,但過早固化,是否會扼殺‘進化’本身?”研究員林逸的投影發出溫和但堅定的反駁波,“我們身處‘源’之海,一切定義都在流動。我們的原則也應當具備一定的‘進化’彈性。我建議,設立一個動態的‘原則解釋與案例庫’,由所有成員共同貢獻‘定義實例’,通過實例的積累和類比,來逐漸明晰邊界,而非一開始就設定僵化的條文。”
這個觀點引起了更多“林逸”的共鳴,尤其是那些來自科技與人文結合較好、社會結構更復雜的宇宙的投影。他們的光芒顯得更為柔和且多變。
“實力庫?那需要時間,而威脅不會等待。”鐵血林逸針鋒相對,“看看我們周圍!”
他的意念指向了那個仍在小心翼翼模仿林逸、進行自我定義的“初生觀察者”光核,以及更遠處,那些在“源”之海漣漪影響下,開始出現不穩定波動的、原本沉寂的“定義團塊”。一些團塊散發出混亂、貪婪或純粹毀滅的氣息,它們是被主流定義排斥的“異常”或“錯誤”,此刻似乎也因新原則的提出而蠢蠢欲動,試圖抓住這定義松動的機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