真實地感知到體內(nèi)那股微弱卻確實存在的治愈系異能,李夢竹心中五味雜陳。在這個秩序崩壞、喪尸橫行的末世里,能擁有這份力量,已經(jīng)是極其幸運的開局。她回憶起以前沉迷過的那些小說——異能者往往都有著清晰的等級體系,從一階開始,逐步攀登力量的階梯。自己現(xiàn)在這點微末能量,恐怕連一階的門檻都還沒摸到吧?
但轉(zhuǎn)念一想,這已經(jīng)比那些在末世掙扎了一兩年才僥幸激發(fā)異能的幸存者要好太多了。尤其是她覺醒的還是治愈系異能——雖然缺乏直接殺傷力,無法像火焰或雷電那樣橫掃喪尸,但它的價值毋庸置疑。她朦朧地感知到,隨著等級提升,這份能力將能更有效地驅(qū)除喪尸抓傷帶來的致命病毒,阻止傷者異變。這在朝不保夕的末世里,無異于一張珍貴的保命符。
然而,現(xiàn)實的冰冷很快澆滅了這份微弱的興奮。變強需要升級,升級需要晶核,而晶核……只存在于那些行尸走肉的頭顱內(nèi)。一想到要親手劈開那些腐爛的頭顱,直面腥臭的腦漿和暗沉的血污,李夢竹就感到一陣腿軟。她連鼓起勇氣打開這扇房門都做不到,更別提走到戶外,主動去獵殺那些可怕的怪物了。
“如果能不殺喪尸就能變強就好了……”這個念頭剛一浮現(xiàn),她就自嘲地搖了搖頭。怎么可能?這無疑是末世里最奢侈、最不切實際的幻想。
她一邊胡思亂想,一邊下意識地挪動腳步,小心翼翼地靠近房間的窗戶——門口她是決計不敢去的,總覺得門板之外就潛伏著無法預知的危險。她貓著腰,幾乎是屏住呼吸地趴到窗沿上,緊張地向外窺探。
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灰蒙蒙的天空,下方是鱗次櫛比的普通居民樓,不高也不矮,屬于那種隨處可見的中檔小區(qū)。她判斷自己大概在四、五層的位置。視線向下移動,小區(qū)中央的綠化帶本應是生機盎然的景象,此刻卻只有兩個姿勢怪異、步履蹣跚的身影在緩慢游蕩。
定睛細看,李夢竹的呼吸驟然一窒。那個穿著女式服裝的身影,頭顱竟少了將近三分之一!殘破的頭顱邊緣,還有粘稠的黑紅色液體不斷向下滴淌。盡管隔著一段距離,畫面不算極度清晰,但那恐怖的輪廓和詭異的姿態(tài)已足夠讓她渾身發(fā)冷。強烈的惡心感混合著恐懼瞬間涌上喉嚨,她猛地捂住嘴,硬生生壓下幾乎脫口而出的尖叫。
她迅速后退,跌跌撞撞地坐回冰冷的床沿,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,久久無法平靜。視覺沖擊帶來的戰(zhàn)栗感纏繞著她,讓她止不住地發(fā)抖。
過了好一會兒,她才強迫自己冷靜下來,深吸一口氣,重新將注意力集中到體內(nèi)那股溫暖而柔和的能量流上。
“現(xiàn)在,能擁有這個異能,就該知足了。”她喃喃自語,試圖安慰自己。而且,她隱約記得書上提過,異能等級的提升,似乎并不僅僅意味著異能本身的強化,它還會反饋、滋養(yǎng)宿主的身體,讓身體素質(zhì)得到全方位的增強——力量、速度、反應力,甚至是勇氣。
或許,當身體被強化到一定程度,當異能的光輝足夠照亮內(nèi)心的恐懼時,她才能真正鼓起勇氣,去面對這個殘酷的世界吧。
李夢竹梳理著原身腦海中的記憶。這個身體的家庭結(jié)構(gòu)簡單,除了妹妹還有父母加上她共4口人,妹妹李夢嬌性格更為活潑外向,而原主李夢竹則偏向文靜。父親李向南是家中獨子,母親名叫宋眉。這是一個和睦溫馨的小家庭,是她在原本世界里作為孤兒時,連做夢都渴望擁有的那份尋常卻又珍貴的溫暖。父親其實并無重男輕女的思想,只是已過世的爺爺奶奶心有不甘,加上母親宋眉也覺得一個孩子太孤單,想給李夢竹添個伴,于是便有了妹妹夢嬌。
一想到妹妹,李夢竹的心便沉了下去。正是這個妹妹和那個男同學,將原身獨自扔在了這里。他們此刻是否安全抵達了學校?原主的父母又會如何選擇?如果他們不回來……李夢竹苦笑,那她也必須獨自走出這個房間,面對外面那個恐怖的世界。可如果他們回來了呢?這具身體里的靈魂已經(jīng)換成了她這個冒牌貨,朝夕相處之下,那對深愛女兒的父母,會不會察覺到異常?
正當她心亂如麻之際,門外突然傳來了鑰匙插入鎖孔的清脆聲響!李夢竹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,還沒等她理清思緒該如何應對,“咔噠”一聲,門被猛地推開,伴隨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,母親宋眉帶著哭腔的呼喊已經(jīng)沖到了臥室門口:
“夢竹!我的夢竹你怎么了?!”
然而,當宋眉看清站在房間中央、完好無損的女兒時,她的哭喊聲戛然而止。緊隨其后的父親李向南也停住了腳步。三個人,兩個站在門口,一個站在屋內(nèi),視線在空中交匯,一時都有些發(fā)愣。李夢竹是猝然見到這對陌生的、卻理應是她“父母”的中年男女,不知該作何反應。而李向南和宋眉的愣神,則是因為女兒并不像小女兒說的那樣嚴重,看起來并無異樣。
宋眉率先回過神來,幾步?jīng)_到李夢竹面前,語氣充滿了困惑與后怕:“夢竹?你妹妹打電話回來,哭喊著說你被樓下的‘活死人’抓傷了手臂,昏迷不醒,說……說你最后也會變成那種怪物!可你現(xiàn)在……這不是好好的嗎?”
活死人?李夢竹立刻意識到,這應該就是目前人們對喪尸的稱呼。她張了張嘴,還沒想好如何解釋,宋眉又連珠炮似的說道,語氣里帶著一絲對建議拋棄姐姐的小女兒的遷怒:“那丫頭還讓我們別回家,直接去學校和她會合!這怎么可能!我們怎么可能把你一個人扔下不管?!”
她一邊說著,一邊已經(jīng)急切地拉起了李夢竹的雙手,上下檢查。當看到右手臂上那道已經(jīng)結(jié)痂、顏色接近正常的抓痕時,她立刻捧到眼前仔細端詳,嘴里喃喃自語:“這……這傷口看起來沒事啊?向南,你快過來看看!”那副憂心忡忡、仔細查驗的模樣,完全是一位關(guān)心則亂的老母親。李夢竹心中猛地一顫,一股酸澀又溫暖的情緒涌上心頭——她竟然有些貪戀這份突如其來的、屬于“家”的溫暖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