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宮的入口,與其說是門,不如說是一個被暴力撕開的傷口。一個傾斜向下的盜洞,黑黢黢地張著嘴,散發出混合著霉菌和某種難以言喻的腐朽氣息。
我們一個接一個,沿著繩索滑下去。腳踩到實地時,那股濃烈的、仿佛沉淀了無數歲月的陰冷氣息瞬間包裹了我,直沖天靈蓋。
胃里一陣翻江倒海,我差點當場嘔出來。
這不僅是因為氣味,更是因為就在幾小時前,“炮仗”的鮮血剛剛在我面前噴濺、冷卻。
而下令完成這一切的宋先生,此刻正冷靜地站在我身后,仿佛只是踏入一個普通的倉庫。
他用最極端的手段,讓所有人都遵守了他的規則。這比地宮本身的陰森更讓我感到寒意。
通道不長,盡頭是兩扇巨大的、看起來沉重無比的石門。石門緊閉,上面覆蓋著厚厚的灰塵,但依稀能看到繁復的雕刻痕跡。
喬老爺子第一個湊上前,用袖子小心翼翼拂去一片灰塵,露出下面蜿蜒扭曲的文字。他瞇著眼,看了半晌,沙啞地開口:“是西夏文,沒錯?!?/p>
我心里那股不愿被他比下去的好勝心,或者說,是想在宋先生面前證明自己“不可或缺”的求生欲,驅使我也立刻上前,假裝端詳。
“確實是一種文字,”我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,“結構古怪,看起來……有點像佛經里的偈語?!?/p>
我其實毫無頭緒,只能憑感覺猜測,生怕被喬老爺子完全搶了風頭。
這時,被一名隊員用槍隱隱指著的陳教授,在助手攙扶下也走了過來。
他只瞥了一眼,那雙原本充滿憤怒和恐懼的眼睛里,瞬間閃過一絲學者本能的光芒。他甚至忘了自己的處境,脫口而出:
“這是……《佛為海龍王說法印經》的片段!”他的語氣帶著難以置信的激動,“‘諸行無常,一切皆苦;諸法無我,寂滅為樂’……沒錯,就是這幾句!”
我內心立刻吐槽:‘搞什么,難道費這么大勁,挖到了一個看破紅塵、悲觀厭世的和尚的墓?’
但這念頭很快被現實打斷。
宋先生手下那個綽號“陳大力”的壯漢,已經上前,運氣開聲,用肩膀猛地撞向石門。
沉悶的撞擊聲在甬道里回蕩,石門卻紋絲不動,只簌簌落下些灰塵。
“宋爺,不行!”陳大力喘著粗氣,“這門太沉,靠力氣弄不開。”
喬老爺子用手電照著門縫底部和兩側,冷靜地分析道:“后面有東西頂住了??催@結構,應該是從里面落下的‘頂門石’,一旦關上,從外面極難推開。”
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宋先生。
宋先生臉上沒有任何表情,他只是微微偏了下頭,看向隊伍里那個一直沉默寡言、負責保管裝備的隊員。那人立刻會意,從背包里取出幾塊如同橡皮泥一樣的C4炸藥,開始熟練地在兩扇石門的門軸和門閂位置進行布設。
“不!不能炸!”
陳教授和他的助手幾乎同時嘶喊出來,聲音里充滿了絕望。老教授掙扎著想要上前阻止,立刻被身后的隊員死死按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