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姨對他身邊那個胖胖的姐妹道:“白眼狼又來要賬了。”
那姐妹本來在磕著葵花子,聽到白姨這樣說,往嘴里遞瓜子的手停了那么一瞬,問道:“你有錢么?”接著瓜子進了口,牙一咬,舌尖一卷,紅唇一翻,瓜子皮準確無誤的落在遠處的花盆里的泥土上。
白姨歪在美人榻上,搖著團扇,團扇尾部墜的流蘇色澤暗淡,磨損嚴重。看樣子已經用了不止一年吧。白姨瞇著眼,慢悠悠的道:“沒有,已經有好幾天沒接過一個客了,我自己都快沒飯吃了。哪里有錢去還他。”
那姐妹往白姨身上看看,“他沒打你?”
白姨道:“我對他說,明天給他錢,讓他先寬限一天。媽的,真是白眼狼。”
那姐妹道:“明天啊,這么緊,你怎么籌錢啊?”看神色沒有一絲的擔憂,隱隱還有些幸災樂禍。
白姨自然知道身邊姐妹的意思,她略略睜開眼,掃了姐妹一眼,帶著點炫耀的笑意,道:“遇到個瘋子,要多少錢給多少錢,沒有一句怨言。”
胖胖的姐妹聽了,腦海里閃過一個邋遢的形象,她撇撇嘴,“是他呀。”
白姨手里有一搭沒一搭的扇著,“就是他啊,身上臟的跟個狗一樣,可偏偏出手大方,遇上一個也不容易。這也算福氣?呵,”白姨的臉上突然變得很奇怪,含著不屑,冷笑,自嘲,還有一絲的厭棄憤恨,“媽的,要不是那個白眼狼,老娘會落到委身像他那樣的人身上?”
身邊的胖姐妹癡癡笑了起來,“老話說福禍相倚,你這不是得了個搖錢樹嘛。”
白姨挑挑眉,沒有回話。
胖姐妹碰碰白姨的胳膊,“哎,那個書生呢?你還在養他?借白眼狼的錢養他?”
白姨道:“指望他來個金榜題名,老娘也能鳳冠霞帔一天。先養著再說。咱不就這么點指望了,還能指望些什么。”
胖姐妹看著白姨,也許是白姨最后的幾個字觸動了她,她嘆道:“這亂世,朝不保夕的,你還是多多贊點錢為自己好。別整天想著官太太夢。自古有幾個青樓女子嫁進官。家享福的?”
白姨默然片刻,道:“我知道,我有分寸。”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