從定下婚期那日起,桂花小苑便浸在細(xì)碎的籌備暖意里。蘇云一早便傳訊給墨影閣,玄帶著幾名暗衛(wèi)、墨影閣的大廚與幫傭大娘快馬趕來。暗衛(wèi)們褪去平日的肅殺,學(xué)著市井匠人模樣,踩著竹梯往廊檐下掛紅燈籠——燈籠是蘇云從鎮(zhèn)上“福記”旁的雜貨鋪挑的,籠身繡著淺淡荷紋,風(fēng)一吹,燈穗輕晃,映得青瓦白墻都染了暖紅。
趙珩搬了張竹椅坐在庭院里寫請柬,選的是最好的宣紙裁成的小箋,研的是徽墨。寫“炎親王趙燼親啟”時,指尖輕輕頓了頓,想起趙燼在江南的爽朗,嘴角不自覺彎起。一旁早早趕回來幫忙的棲芽湊過來,好奇地戳了戳紅箋上的字:“子衿哥哥,你的字比太醫(yī)院李御醫(yī)寫的還好看!”趙珩笑著揉了揉他的頭發(fā),將寫好的請柬放在竹篩里晾干,陽光灑在紅箋上,連墨跡都透著暖意。
籌備的半個月里,小苑處處是熱鬧的細(xì)碎聲響:玄指揮暗衛(wèi)在池塘邊的柳樹上系紅絲帶,絲帶垂到水面,風(fēng)一吹便與荷葉纏在一起;廚房的師傅忙著釀新的女兒紅,酒壇打開時,醇香漫了半個院子;趙珩拉著蘇云去鎮(zhèn)上挑喜服的繡線,他選了金線繡鳳紋,蘇云則要了銀線繡龍紋,掌柜的笑著說“二位真是天造地設(shè)的一對”,惹得趙珩臉頰緋紅。而正屋作為新房,早已被布置得雅致又喜慶——雕花木門敞開,門楣懸著一對燙金大紅“囍”字,邊角墜著的珍珠流蘇輕輕晃動,門兩側(cè)貼著“玉樓人映杏花紅,金屋春深鎖玉龍”的紅箋對聯(lián),墨跡遒勁,添了幾分文雅。
終于到了婚禮當(dāng)日。天還沒亮,廚房的燈就亮了,師傅們忙著蒸蟹黃包、擺桂花糕,案幾上很快堆滿江南特色吃食——醉蟹泛著油亮的紅,糖藕裹著晶瑩的糖漿,連裝果子的盤子都是紅漆描金的。廊下的紅燈籠徹夜未掛,此刻被下人點亮,暖光透過籠紗漫出來,將庭院照得如同白晝。
清晨時分,院外傳來馬蹄聲,趙燼身著正紅色錦袍,腰束玉帶,身后跟著兩名隨從,還捧著一個卷軸。他剛走進(jìn)院門,就笑著揚聲道:“蘇云、子衿,本王來討喜酒喝了!”蘇云與趙珩連忙迎上前,趙珩笑著作揖:“六哥能來,我們這婚禮才算圓滿。”趙燼將卷軸遞過來:“這是皇兄托我?guī)淼馁R禮,他本想親自來,可朝堂事務(wù)脫不開身,特意囑咐我一定要送到你們手上。”
蘇云接過卷軸,與趙珩一同展開——畫上正是桂花小苑的模樣,亭臺樓閣、荷花池塘一應(yīng)俱全,連院角的老梧桐都畫得栩栩如生,仿佛將整個小苑搬進(jìn)了畫中。畫的右上角題著“愿卿歲歲安,江南共此生”,字體剛勁有力,正是新帝趙翊的親筆。趙珩看著畫,眼中泛起淚光,輕聲道:“替我們謝謝皇兄,這份禮物,我們會好好珍藏。”
沒過多久,玄與毒也到了。玄依舊是一身素白衣衫,卻在腰間系了條紅綢帶,顯得格外喜慶;毒則難得換下玄色勁裝,穿了件暗紅色錦袍,嘴角勾著不羈的笑。兩人帶來賀禮——玄送了一對和田玉如意,玉質(zhì)溫潤,雕著“永結(jié)同心”的紋樣;毒遞上一個小木盒,里面是他親手煉制的金瘡藥:“往后若是有個磕碰,這藥比尋常金瘡藥好用十倍,算我給你們的新婚賀禮。”
吉時一到,玄清了清嗓子,高聲喊道:“吉時已到,婚禮開始!”蘇云身著大紅喜服,喜服上用銀線繡著盤龍紋,龍鱗細(xì)密,在陽光下泛著微光,襯得他面如冠玉,英氣十足。他牽著蓋著紅蓋頭的趙珩,蓋頭繡著金線鴛鴦,裙擺拖曳在地,隨著腳步輕輕晃,惹得眾人目光都落在兩人身上。
剛走到庭院中央,趙燼就笑著上前,手里拿著一支玉如意:“蘇云,這挑蓋頭的活兒,你可得仔細(xì)來!”蘇云笑著點頭,小心翼翼地用玉如意挑起蓋頭——蓋頭落下,露出趙珩嬌羞的容顏。他身著霞帔鳳冠,鳳冠上的珠釵輕輕晃,膚若凝脂,唇似丹蔻,臉頰泛著紅暈,像朵剛綻放的桃花。棲芽捧著一束剛摘的茉莉湊上前,小聲夸贊:“子衿哥哥,你今天真好看!”引得眾人一陣哄笑。
老管家端著兩只紅漆酒杯走來,杯中盛著醇香的女兒紅:“該喝交杯酒了!”蘇云拿起酒杯,遞給趙珩一只,自己端起另一只,兩人手臂相繞,緩緩將酒飲下。酒液醇香,帶著一絲甜意,順著喉嚨往下滑,暖到了心里。玄拿起桌上的花生,輕輕拋向兩人,笑著說:“愿二位早生貴子,永結(jié)同心!”毒則拿起一塊桂花糕,遞到兩人面前:“吃塊糕,往后的日子甜甜蜜蜜!”
隨后,眾人簇?fù)碇氯送路孔摺Lと胝荩还汕逄鹣銡鈸涿娑鴣怼鞘谴芭_上兩盆茉莉與百合混著的香,又摻了些熏爐里燃著的龍涎香,不濃不烈,沁人心脾。屋頂梁上纏繞著大紅綢帶,綢帶下垂著各色絨球與香囊,香囊繡著鴛鴦戲水、并蒂蓮開的紋樣,針腳細(xì)密,一看便知是巧手繡成。屋內(nèi)陳設(shè)雅致,靠東墻擺著一張雕花拔步床,床架是上好的紫檀木,雕著“龍鳳呈祥”的圖案,龍鱗鳳羽栩栩如生,床楣掛著水紅軟羅煙帳,帳子上繡滿纏枝蓮紋,流蘇垂至地面,微風(fēng)過處,帳幔輕揚,似有仙氣縈繞。床上鋪著大紅織錦褥子,褥子上擺著一對鴛鴦?wù)恚硖桌C著“愿得一心人,白首不相離”的詩句,被角疊得整整齊齊,壓著紅棗、花生、桂圓、蓮子,取“早生貴子”之意。床前的八仙桌上鋪著大紅桌布,放著一對描金紅燭,燭身刻著“百年好合”“永結(jié)同心”,燭火正燃,跳躍的火光將屋內(nèi)一切都染上暖紅的光暈。
鬧洞房的環(huán)節(jié)格外熱鬧。趙燼率先開口,語氣爽朗:“蘇云,今日可是你的大喜日子,怎的還愣著?!”一旁的玄微微頷首,指尖輕捻著腰間玉佩,眼中含著溫和的笑意;毒則抱著手臂,嘴角勾著不羈的笑,附和道:“趙兄說得對,別讓新娘子坐著呀,我們還等著瞧子衿嬌羞的模樣呢!”趙珩被眾人看得不好意思,臉頰緋紅,垂眸不語。棲芽蹦蹦跳跳地拿出用紅線吊著的紅蘋果,舉到兩人面前,眼睛亮晶晶的:“蘇云哥哥,子衿哥哥,你們來咬蘋果呀!”蘇云與趙珩相視一笑,微微低頭去咬,棲芽突然輕輕晃了晃紅線,兩人的臉頰不經(jīng)意間碰到一起,趙燼與毒立刻起哄,連玄都忍不住笑了起來,屋內(nèi)的氣氛愈發(fā)熱烈。
趙燼提議對詩句,他出“愿得一心人”,棲芽立刻接“白首不相離”,引得眾人鼓掌;玄拿出準(zhǔn)備好的燈謎,謎面是“鴛鴦戲水”,毒故意說錯答案逗得眾人發(fā)笑;老管家則讓新人猜糕點名,棲芽在一旁悄悄給趙珩提示。蘇云與趙珩一一應(yīng)對,雖有羞澀,卻也從容。鬧了近一個時辰,老管家看了看天色,笑著說:“時辰不早了,我們也該告辭了,別耽誤了新人的好時光。”趙燼拍了拍蘇云的肩膀,語氣鄭重:“好好待子衿,若是敢讓他受委屈,本王第一個找你算賬!”棲芽將手中的茉莉遞給趙珩:“子衿哥哥,這花送給你,祝你和蘇云哥哥永遠(yuǎn)幸福!”玄與毒也送上祝福,才轉(zhuǎn)身離開。
喧鬧的人群散去,屋內(nèi)終于恢復(fù)了寧靜,只剩下蘇云與趙珩兩人。紅燭依舊燃著,火光搖曳,將兩人的影子映在墻上,溫柔而繾綣。蘇云牽著趙珩的手,指腹輕輕摩挲著他微涼的指尖,聲音低柔:“凈室我早讓人備好了熱水,先洗去一身疲憊,可好?”趙珩垂眸,指尖輕輕蜷了蜷,小聲應(yīng)道:“好。”
凈室里,銅制的浴桶寬大,桶邊擺著盛著玫瑰花瓣的白瓷碗,熱水冒著氤氳水汽,混著玫瑰與檀香的氣息,漫出凈室,暖了滿屋。蘇云抱著趙珩走進(jìn)來,先替他褪去身上厚重的大紅繡裙,指尖觸到他細(xì)膩的肌膚時,趙珩的身體微微一顫,臉頰紅得更甚,慌忙閉上眼。蘇云低笑,俯身在他耳邊輕語:“都是我的妻了,還怕我看?”溫?zé)岬臍庀⒎鬟^耳廓,惹得趙珩耳尖發(fā)燙,卻也慢慢放松了身體。
待兩人都踏入浴桶,熱水漫過腰間,暖意瞬間包裹住彼此。蘇云從身后輕輕環(huán)住趙珩,讓他靠在自己懷里,拿起一旁的浴球,蘸了些溫潤的香胰子,輕輕揉出泡沫,覆在他的肩頭緩緩搓揉。他的動作輕柔,指腹順著肩線往下,細(xì)細(xì)擦拭著每一寸肌膚,泡沫沾在雪白的皮膚上,像撒了層碎雪,又被掌心揉得漸漸化開。“力度還合適嗎?”蘇云的聲音貼著耳畔,帶著水汽的濕潤。趙珩輕輕點頭,聲音細(xì)若蚊蚋:“嗯。”他轉(zhuǎn)過身,也拿起浴球,學(xué)著他的樣子替他擦拭后背,動作有些生澀,指尖偶爾碰到他緊實的肌理,會下意識地頓一下,蘇云卻覺得心口發(fā)癢,反手握住他的手,讓他的掌心貼著自己的后背,帶著他慢慢的上下揉搓:“這樣就好。”
水汽漸濃,模糊了兩人的身影。蘇云低頭,吻上趙珩的唇,熱水的暖意混著唇齒間的溫柔,讓這個吻愈發(fā)纏綿。他的手輕輕滑過他的腰際,將他抱得更緊,兩人的身體在水中輕輕相貼,像兩尾相依的魚,在溫?zé)岬乃ɡ锢`綣。趙珩的手臂環(huán)住他的脖頸,指尖輕輕抓著他的長發(fā),呼吸漸漸急促,臉頰紅得能滴出血來。水聲激蕩,呼吸漸漸急促,原本細(xì)勻的氣息被吻得支離破碎,喉間溢出幾縷輕軟的哼唧,像被春露沾濕的軟羽,輕輕搔在蘇云心口。那聲響極輕,混著浴桶里水波晃動的細(xì)碎聲,卻格外勾人,是藏不住的動情,讓蘇云吻得愈發(fā)溫柔,連指尖都不敢多用一分力,怕驚散了這嬌柔的回響。
洗罷,蘇云拿過干凈的軟巾,小心翼翼地替趙珩擦干身體,用厚棉布將他裹得嚴(yán)實,打橫抱起,一步步走回臥房。他將趙珩輕輕放在鋪著大紅織錦褥子的床上,俯身吻了吻他的額頭,而后褪去自己身上的水珠,掀開錦被躺了進(jìn)去,將他緊緊擁在懷里。
錦被下,兩人的體溫相互熨帖,蘇云的吻從他的額頭一路往下,落在眉骨、眼尾,最后停在唇上,溫柔而熱烈。趙珩的指尖輕輕抓著他的衣襟,身體微微顫抖,卻也主動回應(yīng)著他的吻,呼吸交織間,滿是濃得化不開的情意,喉間的輕哼漸漸密了些,不再是起初的細(xì)碎哼唧,而是帶著些微顫的軟音,像江南春夜里的細(xì)雨,輕輕打在窗欞上,軟綿又帶著幾分不自知的媚意。偶爾被吻得急了,便會短促地喘一聲,尾音輕輕向上挑著,染著水汽的濕意,讓蘇云心尖發(fā)燙,動作愈發(fā)放緩,連呼吸都放輕了些,生怕擾了這動人的聲息。蘇云望著身下的人兒,他的皮膚本就白皙,此刻因羞澀與情動泛著淡淡的粉紅,像初綻的桃花,誘人采擷。他的動作愈發(fā)溫柔,怕弄疼他,每一次觸碰都帶著珍視,可心底的渴望卻像藤蔓般瘋長,只想將他完完全全揉進(jìn)自己的身體里。
夜?jié)u深,紅燭燃了又換,燭淚在銅盤里積了一層又一層。兩人相擁著纏綿,蘇云一次次吻去趙珩眼角的水汽,在他耳邊低喃著情意,聲音沙啞卻滿是寵溺:“子衿,我的子衿……”趙珩將臉埋在他的頸窩,嬌媚地回應(yīng)著,指尖緊緊攥著他的手臂,溫?zé)岬暮粑鼑娫谒募∧w上,隨著他的動作,喉間溢出斷斷續(xù)續(xù)的嬌喘,不再是起初的輕軟,多了幾分依賴的軟膩,偶爾還會無意識地蹭著他的頸側(cè),發(fā)出小貓般的嗚咽,那聲響裹著濃得化不開的情意,讓蘇云愈發(fā)舍不得放開,只想將這溫柔的時刻,無限延長。
不知過了多久,天邊漸漸泛起一絲魚肚白,晨光透過窗欞,輕輕灑在床榻上。蘇云依舊擁著趙珩,低頭看著他熟睡的臉龐,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陰影,嘴角還帶著淺淺的笑意。他的指尖輕輕拂過他泛紅的臉頰,眼神灼熱而深情,心底滿是滿足,卻又帶著一絲意猶未盡——若不是怕他體力不支,真想這樣抱著他、親他、愛他,從日落到日出,怎么都覺得不夠。
他俯身,在他的額間印下一個輕柔的吻,聲音低得像夢囈:“再睡會兒,我守著你。”趙珩在睡夢中輕輕蹭了蹭他的胸膛,發(fā)出細(xì)碎的囈語,蘇云見狀,忍不住笑了,將他抱得更緊,靜靜看著晨光漫進(jìn)屋內(nèi),心里想著,往后的每一個清晨,都要這樣抱著他醒來,歲歲年年,永不分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