另一邊,麟德殿內,眾人陸續入席。云昭身畔坐著李扶音與李灼灼姐妹。
眼見宋白玉攜著一名面覆素紗的女子裊裊娜娜地走進,云昭問李扶音:“那女子是何人?”
李扶音以團扇半掩秀面:“是榮太傅家的千金,榮聽雪。”
她頓了頓,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微妙,“說起來,榮太傅素來欣賞你那位兄長的才學,太傅近來似乎有意撮合,想將他這位寶貝孫女兒,嫁進你們姜家聯姻呢?!?/p>
云昭一時詫異:這榮太傅什么眼光?
但轉念想到那日在宮中,皇帝正是看了榮太傅遞進宮的那封信,才改了主意,沒有繼續重罰姜世安和姜珩父子,云昭便知,李扶音這個消息,只怕十有八九是真的。
正在這時,那榮聽雪與宋白玉低語幾句后,竟獨自朝著她們這邊走了過來。
行至李扶音案前,她從袖中取出一本裝幀雅致的手抄冊子:“聽說郡君在尋一本失傳的《瀟湘水云》古琴譜,我偶然在祖父書房尋得殘卷,便抄錄了一份?!?/p>
李扶音含笑接過:“多謝榮姐姐費心惦記。改日我作東,請你去城南新開的‘漱玉茶莊’品茗?!?/p>
榮聽雪眉眼間閃過一抹失落,卻依舊語氣溫柔地應下:“好啊。”
她站在案前,纖細的手指無意識地絞著帕子,猶豫了片刻,終是忍不住問道:“我……我聽祖父提及,前日在朝堂之上,扶舟公子他當眾嘔血了。不知……不知他如今身子可好些了?”
李扶音嘆了口氣:“勞榮小姐掛心。我大哥吃了太醫開的藥,暫且穩住傷情了,至于身子……就還是老樣子?!?/p>
榮聽雪聞言,眸中的憂色更濃,步履略顯沉重地離開了。
云昭在一旁看得分明,與李扶音交換了一個了然的眼神。
李扶音壓低聲音,帶著些許無奈道:“她心悅我大哥好些年了??晌掖蟾缒巧碜印约簾o心成親,不愿拖累旁人。
更何況,榮太傅想要的,是一個能撐起榮家門庭的上門孫女婿,我大哥方方面面都不符合,注定是沒結果的。”
一旁豎著耳朵聽的李灼灼,忍不住插嘴道:“這榮聽雪人不壞,就算不能嫁給大堂哥,也不該嫁進姜家那個火坑啊!”
關于姜家那位大公子,李灼灼可謂一路見證了他的偏心與作死行徑。
讓那么個眼瞎心歪的繡花枕頭,娶了榮聽雪這樣心思單純的貴女,還得享榮家的大力扶持,光是想一想,李灼灼都覺得憋屈得慌!
李扶音也欲言又止。
她從前確實心儀姜珩,可后來親眼目睹其與姜綰心黏黏糊糊的行徑,不僅徹底歇了這份心思,而且很是瞧不上姜珩品性為人。
姐妹二人俱都瞧著云昭,心中打定主意,待會要找機會,讓云昭也給那榮聽雪算一卦姻緣!
云昭耳朵里聽著八卦,目光始終若有似無地落在不遠處的宋白玉身上。
她不動聲色地從袖中取出一個僅有拇指大小的玉瓶,目光在殿內逡巡片刻,最終落在幾盆葉片細長的蘭草上。
她側首對侍立在身后的鶯時低聲吩咐道:“瞧見那邊那種蘭草了嗎?去幫我取幾片葉子,編個小玩意來。”
鶯時深知,自家姑娘絕不會在這等場合無緣無故提出看似兒戲的要求,其中必有深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