靜寂的寢間,檀香縈繞,映著顧謹年驟冷的眸色。
蕭義也不敢再瞞,索性一口氣說了,“秦王近日奉皇上之命籌備貴妃壽宴,今日面圣時,不知為何提及幾位皇子的學識。”
“皇上問了沈太傅,無意間知道小殿下已經幾日未曾進宮旁聽……便差人來宣小殿下進宮。”
“得知小殿下失蹤已有三日,皇上龍顏大怒,還說……還說主子您只顧著自己快活享樂,根本沒把自己的子嗣當回事兒。”
“本想宣您進宮責罵,還好皇后娘娘及時趕來,說大皇子您親自帶著人去找了,還命人傳了鄒內監進宮詢問……”
顧謹年的面色沉得滴出墨來,“所以,這看顧不利之罪,鄒遠認了?”
蕭義沒吱聲。
安皇后讓鄒內監進宮,什么意思大家心知肚明。
“大皇子,皇后娘娘這也是沒辦法,讓鄒內監一個人攬下,總比讓大皇子進宮挨訓,讓秦王母子得意的好吧。”
顧謹年冷霜般的眸底閃過一抹譏誚,“母后行事果斷,我自愧不如。”
是沒辦法,還是想借機警告他注意自己如今的身份。
怕是只有安皇后自己知道。
蕭義聽懂了顧謹年的不滿,卻只能硬著頭皮垂眸避開,“屬下也是聽命辦事,請大皇子見諒。”
他原是安皇后身邊的人,自顧謹年頂替宋詡后,就被派到了大皇子府,名為保護,實為監視。
可打心眼里,他很是敬佩這位十五歲便戍守邊疆,為國盡忠,甚至不惜為了邊境百姓安危與顧家決裂,被家族狠心舍棄的鐵血將軍。
顧謹年心里跟明鏡似的,怎會不懂。
“阿遠人呢?”
蕭義忙道,“請過大夫也上過藥了,在屋里養著。”
顧謹年抬步往里走,他識相沒有再跟。
屋內燃著碳爐,鄒遠趴在榻上,渾身纏滿白色紗布,好幾處還滲出斑斑血跡,看起來慘不忍睹。
見顧謹年來,鄒遠強打起精神,“主子……”
“別動。”他抬手止住鄒遠,“我來是告訴你一聲,歸塵醒了。”
鄒遠的姑母,也是梅家四兄弟的母親。他自幼入宮,家里的親人僅剩姑母這一脈。
“他醒了?那他身上的毒呢?”鄒遠眼底肉眼可見綻出光亮,“陰婆婆當真這么厲害?”
想起那日在玉蘭苑那間暗無天日的房間里,看到毫無生氣的梅歸塵,他還以為,那就是最后一面了。
老天保佑啊。
他總算保住了姑母在世上唯一的血脈!
“毒已經解了,作為回報,我已經答應讓她見歸塵一面。若她問起西境的事,除了大皇子府有關的,一概如實相告。”
鄒遠有些錯愣地凝著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