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云莞看著緩步下轎的清俊男子,頷了頷首道,“二皇兄。”
兩人的稱呼一個疏冷,一個親切。
那玄衣男子不置可否地一笑,“縣主是要回云月殿嗎?我們順路,要不一起?”
朔風殿和云月殿可不順路。
但孟云莞沒點破,輕輕巧巧地笑道,“好啊。”
步行回內宮的路上,涼風撲面而來,吹的人腦中清明一片,身側男聲徐徐開口,
“縣主的解元卷被陳列在展廊上,供學子觀摩學習。我也去看了一看,見句句詳熟字字珠璣,真乃佳作。”
孟云莞摸不清他的意思,于是模糊應道,“二皇兄過譽,我只是一次運氣好罷了。”
凌朔看著她,唇角勾起一個若有若無的弧度,旋即話鋒一轉,
“只是本王好奇,孟姑娘的字跡并非尋常簪花行楷,學壇中也少見此類字跡,不知姑娘師承何人?”
薄暮時分,天邊亂鴉啼鳴。
孟云莞的心漏跳了半拍。
什么都可以裝,唯有字跡裝不了。
她寫的,是從天歷二十七年才開始流行的狀元字跡。而現在,才天歷十九年。
市面上還并未出現過這種字跡。
她的掌心沁出汗水,面上只不動聲色道,“我從前在孟家族學念書,夫子換過好幾個,沒有師承。”
凌朔眸中疑惑漸濃。
他深深盯著眼前的女子,目光似要把人拆心剖腹,來判斷她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。
若換作旁人,定會被這樣的目光攝住。
可眼前柔柔弱弱的小姑娘仰著腦袋,眼中純凈不摻一絲雜質,就連凌朔都懷疑是否自己疑心了。
分神的當口,孟云莞已經福了福身,在夜色中輕巧離去。
他目送著她的背影。
半晌,輕輕低笑一聲。
孟云莞回云月殿睡了個好覺,此時的昭陽殿中卻是燭火通明。
安帝倚著背后的龍榻,軀體微微放松,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,這是動怒的前兆。
因此首領公公趙德全奉茶進來的時候,打起了一萬分的精神小心伺候,“陛下請用安神茶。”
安帝眼皮都沒掀一下,許久,趙德全跪的膝蓋都酸了的時候,才聽見茶盞擲下的響聲,男聲冷似玄鐵,
“自己去領十個手板。”
趙德全磕頭,“謝主隆恩。”
他麻溜地出去了,十個手板打完,他再次回昭陽殿跪下,“奴才已領罰,只是奴才愚鈍,還請陛下明示錯在何處。”
安帝冷冷笑了,“晉陽縣主神不知鬼不覺地就籠絡了朕的后妃,而你這個御前太監卻懵然不知,你說你錯在何處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