隱竹巷藏在西城最偏僻的角落,兩側是斑駁的土墻,巷口爬滿了牽牛花,若不仔細看,竟找不到院子的木門。阿蠻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,院子里長滿了半人高的雜草,正屋的窗紙破了幾個洞,唯有墻角的老井還透著幾分生氣——這里顯然久無人居,卻恰好成了最安全的藏身地。
“這院子是我三年前發現的,之前住過一個老木匠,后來他搬走了,我就偷偷收拾了下,還在后面挖了個地窖。”阿蠻領著眾人繞到正屋后面,撥開雜草,露出一塊青石板,“地窖入口在這,不過我前幾天發現,地窖后面還有個密室,像是老木匠之前挖的,也可能……是謝大人留下的。”
謝星辭心里一動,蹲下身摸了摸青石板——和謝家舊宅老槐樹下的石板質地相似,邊緣也有細微的凹槽。她看向阿蠻:“你試過打開密室嗎?”
“沒敢試!”阿蠻搖了搖頭,從蠱囊里掏出一只黑色的“探穴蟲”,放在石板旁,“這蟲子能鉆縫隙,我讓它探過,密室里沒毒,就是有個機關,得用東西撬開,我怕弄壞了里面的東西。”
張猛上前,試著撬動青石板,石板紋絲不動。謝星辭想起之前用星軌針打開木匣的事,便從袖中取出星軌針,對準石板邊緣的凹槽輕輕插入——“咔嗒”一聲輕響,石板竟緩緩抬起一角,露出一個僅容一人彎腰進入的洞口,里面傳來潮濕的氣息。
“果然要用‘星鑰’!”阿蠻眼睛一亮,立刻放出幾只“照明蟲”——蟲子翅膀泛著淡藍的光,飛進洞口,照亮了下方的階梯。謝星辭打頭,阿蠻、張老丈和王二緊隨其后,張猛則留在院子里守著,以防京畿衛突然找來。
階梯不長,走到底是一間約莫兩丈見方的密室,墻壁上掛著幾幅褪色的木刻,地上散落著幾塊木匠工具,角落里堆著一個舊木箱。照明蟲的光掃過密室,謝星辭的目光突然停在墻壁的一處刻痕上——是一道熟悉的星軌紋,和她星軌針上的紋路一模一樣!
“姑娘,你看這個!”張老丈突然指著舊木箱,木箱上的銅鎖已經生銹,鎖孔竟是星盤的形狀。阿蠻立刻放出幾只“開鎖蟲”,蟲子鉆進鎖孔,沒一會兒就傳來“咔嗒”聲,木箱蓋彈了開來。
箱子里沒有金銀,只有幾件舊衣物、一本木匠手記,還有一個用紅布包裹的物件。謝星辭小心翼翼地打開紅布——里面是半塊青銅星盤!星盤巴掌大小,邊緣刻著北斗七星的紋路,盤面布滿了細密的星軌刻痕,只是右側缺了一塊,斷口處還留著細微的鑿痕,像是被人刻意掰斷的。
“這是……謝大人的星盤!”張老丈激動得聲音發顫,“當年謝大人書房里就擺著一個星盤,說是用來觀測星象、記錄糧草運輸路線的,后來謝家被抄,星盤就不見了,沒想到在這里!”
謝星辭指尖拂過星盤上的刻痕,突然發現刻痕里藏著極小的字跡,湊近一看,是幾行數字:“天啟三年,北漠,糧草經星軌三號線,藏于云臺山。”——正是父親在秘錄里提到的“差兩萬石糧草”的運輸時間和地點!
“原來星盤是用來記錄糧草藏點的!”阿蠻湊過來,指著星盤的斷口,“這半塊只記了北漠的路線,另一半肯定記著其他地方的糧草藏點,說不定還藏著誣陷謝家的證據!”
王二突然開口:“俺之前聽趙烈的手下說過,他手里有個‘能找東西的銅盤’,會不會就是另一半星盤?”
謝星辭心里一沉——若是另一半在趙烈手里,他肯定知道糧草藏點,也知道如何用星盤和秘錄對應,這半塊星盤,不僅是證據,更是找到趙烈罪證的關鍵。她將星盤用紅布包好,放進懷里,和秘錄放在一起:“這半塊星盤絕不能丟,有了它和秘錄,咱們就能找到趙烈貪墨糧草的實證,就算他有另一半,也沒法抵賴!”
就在這時,院子里傳來張猛的低喝聲:“誰?!”謝星辭立刻起身,阿蠻放出照明蟲,眾人快步走出密室,剛蓋好青石板,就見張猛正和一個穿灰色短打的漢子對峙,漢子手里舉著一把短刀,卻被張猛的刀架在脖子上。
“是……是三皇子的人!”漢子突然開口,從懷里掏出一塊玉牌,上面刻著“趙”字,“三皇子聽說姑娘在京城遇到麻煩,讓我來送消息——姜明遠已經知道姑娘在隱竹巷,正派京畿衛過來搜捕,讓姑娘盡快轉移!”
謝星辭接過玉牌,指尖冰涼——姜明遠來得這么快,顯然是有人泄露了行蹤。她看了看懷里的星盤和秘錄,又看了看身邊的阿蠻、張老丈和王二,深吸一口氣:“阿蠻,你用蠱蟲在巷口布‘困蠱陣’,拖延京畿衛;張猛,你帶著流民從后院的小路先走,去之前的破廟匯合;我和張老丈、王二,帶著星盤和秘錄,跟這位兄弟去見三皇子!”
阿蠻立刻點頭,從蠱囊里掏出一把褐色粉末,往巷口跑去:“姑娘放心,我的‘困蠱陣’能攔他們一個時辰,你們盡快去見三皇子!”
張猛領著流民往后院走,謝星辭則跟著灰色短打的漢子,快步走出隱竹巷。夜色里,照明蟲的光漸漸遠去,謝星辭摸了摸懷里的半塊星盤——它不僅是父親留下的遺物,更是揭開謝家舊案的關鍵,就算前路有再多殺機,她也要帶著它,找到另一半,還謝家一個清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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