暗渠的出口藏在城郊破廟的枯井里,謝星辭攀著井壁爬出來時,指尖還沾著渠底的濕泥。夜風吹過破廟的殘垣,卷起地上的紙錢碎屑,陸燼緊隨其后,將短刃收回鞘中,目光掃過廟外的官道——月色下空無一人,只有遠處傳來幾聲犬吠,已遠得構不成威脅。
“按之前的線索,姜明遠在城郊有處別院,他的咒術筆記應該藏在別院書房里。”謝星辭掏出帕子擦了擦手,懷里的引咒訣絹布被體溫焐得溫熱,“那筆記里記著聚邪陣的破解之法,沒有它,明日亂葬崗我們只能硬闖。”
陸燼點頭,從破廟的供桌下摸出提前藏好的夜行衣(上次潛入姜家時備用的),兩人快速換上,將沾泥的舊衣埋進香爐灰里。“別院離這兒不到三里,我之前查過,夜里只有兩名暗衛守在書房外,其余人都在院外巡邏。”他壓低聲音,指尖在地面劃出簡易地圖,“我去解決暗衛,你趁機破書房的咒鎖,動作要快,天亮前必須離開。”
兩人摸黑穿過官道旁的樹林,半個時辰后,便看見前方隱在樹影里的別院——院墻不高,卻繞著圈布了淡紫色的預警咒光,一旦有人觸碰,院外的巡邏兵會立刻趕來。謝星辭從袖中摸出張“隱咒符”,分別貼在自己和陸燼衣襟上,符紙貼上的瞬間,兩人的身影便在月光下淡了幾分,像裹了層薄霧。
“預警咒對隱咒符沒用,但只能撐一炷香?!敝x星辭跟在陸燼身后,貼著院墻往里走,“暗衛應該在書房窗下,你注意他們腰間的響鈴,別讓鈴響驚動其他人?!?/p>
陸燼沒說話,只抬手比了個“明白”的手勢,身形突然加快,像道黑影般竄到書房窗下。窗下的兩名暗衛正背對著院墻,腰間銅鈴隨著呼吸輕輕晃動,陸燼右手短刃出鞘,左手同時捂住左側暗衛的嘴,刃尖貼著對方脖頸劃過,暗衛連哼都沒哼一聲便軟倒在地;右側暗衛察覺不對,剛要摸腰間的鈴,陸燼已轉身踹中他的膝彎,短刃抵在他咽喉處,暗衛僵在原地,最終被陸燼一記手刀砍在頸后,昏了過去。
謝星辭立刻上前,蹲在書房門前——門板上刻著復雜的“鎖魂咒”,咒紋泛著暗紅色的光,比姜家主宅書房的地縛咒更棘手。他從烏木盒里摸出張“破咒符”,又取出一小瓶朱砂,指尖蘸著朱砂在符紙上補畫“解厄紋”,嘴里默念咒訣:“天地玄宗,萬炁本根,破!”
符紙貼上門板的瞬間,暗紅色咒光劇烈顫動,像被烈火灼燒般褪去,只余下一縷黑煙。謝星辭推開門,陸燼已將兩名暗衛拖到院墻根的草叢里,緊隨其后進了書房,反手將門掩上,又用根木簪插進門縫,防止有人突然闖入。
書房里彌漫著墨香和淡淡的檀香,書案上擺著盞未燃盡的燭臺,燭火搖曳,將書架的影子投在墻上,忽明忽暗。謝星辭走到書架前,指尖劃過一排排書脊——大多是尋常的經史子集,只有最上層的幾本書封皮泛著舊色,書脊上沒有書名。
“聽風蟲有反應了?!敝x星辭摸出荷包,里面的聽風蟲輕輕顫動,朝著書案的方向。他走到書案前,看見案上攤著一本翻開的《符術考》,書頁間夾著片干枯的楓葉,楓葉的葉柄處纏著根細紅繩——紅繩的材質,與之前暗格木盒上的咒紋線一模一樣。
他伸手去拿那片楓葉,指尖剛碰到紅繩,書案下突然傳來“咔嗒”一聲輕響——靠近書架一側的案腿,竟緩緩彈出個巴掌寬的暗格,暗格口縈繞著淡黑色的咒光,陸燼立刻上前,短刃尖點了點咒光:“是‘蝕骨咒’,碰一下能連骨頭都化了,你有辦法破解嗎?”
謝星辭沒說話,從袖中摸出張空白黃符,又咬破指尖,將血滴在符紙上,指尖快速畫了道“鎮邪紋”。他將符紙貼在暗格口的咒光上,血珠滲進咒紋,淡黑色的光瞬間像被凍住般凝固,隨后緩緩消散。
“這里面應該就是咒術筆記?!敝x星辭打開暗格,里面果然放著本深藍色封皮的冊子,封面上用朱砂寫著“聚邪陣解”四個小字,正是他們要找的咒術筆記。他剛要把冊子拿出來,卻瞥見暗格底部還壓著張折疊的信紙,展開一看,竟是三皇子寫給姜明遠的密信,上面寫著:“亂葬崗借陣之日,需以三十名童男童女為祭,方可引陰煞入陣,屆時助我奪權,必封你為護國法師?!?/p>
“畜生!”陸燼湊過來看見信上的內容,氣得攥緊拳頭,指節泛白,“三皇子為了奪權,竟要拿活人獻祭!”
謝星辭將密信折好塞進懷里,手里的咒術筆記沉甸甸的,他快速翻了兩頁,里面果然記著聚邪陣的破綻——陣眼在亂葬崗中央的枯樹下,需用“純陽符”配合引咒訣才能破壞。可還沒等他細看,書房外突然傳來腳步聲,混著人的說話聲:“剛才好像聽見書房有動靜,進去看看!”
“是巡邏兵!”陸燼立刻吹滅燭臺,書房瞬間陷入黑暗,“我們從后窗走,筆記拿到了,先撤出去再研究!”
謝星辭將筆記揣進懷里,跟著陸燼摸到后窗,陸燼先推窗查看,確認窗外沒人,便翻身跳了出去,伸手將謝星辭拉了下來。兩人剛鉆進別院外的樹林,便聽見書房里傳來驚呼聲:“暗衛被打昏了!筆記不見了!”
“快走!”陸燼拉著謝星辭往樹林深處跑,月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來,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。謝星辭摸了摸懷里的筆記和密信,心里清楚,這兩樣東西不僅是破解聚邪陣的關鍵,更是扳倒三皇子的證據——只是明日的亂葬崗,不僅要破陣,還要阻止那場殘忍的活人獻祭,難度比他們預想的,還要大上數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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