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野把手里的星麥糕往土堆上放了塊,糕的甜香裹著風飄向田埂那頭。蕭刻走過來,指尖的淡藍光在木牌上輕觸,木牌周圍突然冒出幾叢星花,花瓣亮得像訓練艙的模擬光。
“老韓看得見的。”蕭刻的聲音裹著風,“他最盼著這一天。”
日頭偏西時,阿姨把他們往家里領,院子里的星麥垛堆得很高,垛頂插著束星花。桌子上擺著剛炒的星麥粒,剛燉的星菇湯,香得裹滿了院子。
孩子們擠在桌旁,舉著星麥糕喊“隊長哥哥吃”,阿姨把碗星麥粥往林野面前推,粥面上浮著片星花瓣:“多吃點,下次來還不知道啥時候呢。”
林野剛端起碗,通訊器突然震了——是基地的消息,說訓練艙的模擬系統(tǒng)又壞了,副駕駛在那頭喊“隊長快回來修”。他笑著把粥喝完,看見小姑娘正把個星花編的手環(huán)往他手腕上套,手環(huán)的花瓣沾著她的體溫:“哥哥,這個能保你一直來。”
手環(huán)的繩結系得歪歪扭扭,像老隊長當年編的歪歪扭扭的麥稈戒指。林野把手環(huán)攥在手里,看見蕭刻正幫阿姨把星麥糕往竹籃里裝,竹籃上的星花晃得像田埂上的光。
運輸艦起飛時,舷窗外的難民星正裹在星露里,星麥田泛著淺黃的光,孩子們舉著星花站在舷梯旁喊“下次來”,喊聲裹著風鉆進艙里。
林野摸著手腕上的星花手環(huán),通訊器又震了——是老隊長的定時郵件,今天的消息是段語音,裹著訓練艙的雜音:“小子,星麥熟了記得多吃兩塊糕,別又藏口袋里化了。”
他把通訊器貼在耳邊,聽見舷窗外的風裹著星麥香,裹著孩子們的喊聲,裹著整個難民星的暖——像老隊長說的“活著就好”,是有糕吃,有花戴,有等著你的人,有能回去的地方。
蕭刻把塊星麥糕往他手里塞,糕的甜香漫開:“老韓說的對,這糕比營養(yǎng)液好吃多了。”
林野咬了口糕,看見舷窗外的星門正泛著光,光裹著難民星的暖,裹著星麥的香,裹著整個獵戶座的煙火氣,往宇宙深處飄去。
星門的紫黑色裂痕還在往外滲著冷霧時,林野的戰(zhàn)機已經擦著能量壁俯沖下去——不是緊急躍遷,是老隊長十年前在訓練艙里吼過的“貼壁規(guī)避”:“星門的能量亂流專抓慌了神的目標,越穩(wěn)越安全。”
副駕駛的手心裹著冷汗,操縱桿的金屬殼都被攥得發(fā)滑:“隊長,后翼的護盾已經破了三分之一!”
林野沒看儀表盤,視線鎖著星門邊緣那艘醫(yī)療船的逃生艙信號——信號閃得像老隊長當年在訓練艙里扔給他的應急燈,忽明忽暗,卻咬著牙不肯滅。“盾能轉前甲,”他的指尖在操作屏上敲得飛快,是老隊長教的“亂流適配代碼”,“逃生艙的牽引磁點在左舷70度,穩(wěn)住。”
戰(zhàn)機猛地晃了一下,是暗物質流擦過了尾翼。林野的后頸蹭到了艙壁的冷鐵,突然想起老隊長當年的舊疤——也是在星門任務里留的,像道淡青色的線,刻在頸側。“當年你也是這么飛的?”他那時摸著老隊長的疤笑,老隊長卻把他的手拍開:“別學我玩命,你們得活著。”
“接住了!”
機械臂扣住逃生艙的剎那,通訊器里突然炸出段雜音——不是副駕駛的驚呼,是老隊長的聲音,裹著十年前的靜電:“小子,星門的裂痕里藏著東西,別往里鉆。”
林野的瞳孔驟縮。副駕駛指著舷窗外喊:“隊長!那是什么?”
星門的裂痕里,正飄著個半碎的金屬牌——是老隊長當年的身份牌,牌面刻著“獵戶座·韓征”,邊緣裹著暗物質的黑灰,卻還亮著淺金色的光。
“是老隊長的牌!”副駕駛的聲音發(fā)顫,“他當年是不是沒……”
“別碰。”林野突然按住了牽引鍵的停止鈕,指尖的冷汗浸進了按鈕的縫隙,“那是星門的‘誘餌’,老隊長的牌不會飄在這。”
話音剛落,金屬牌突然炸開,暗物質流像張網裹向戰(zhàn)機。林野猛地推滿操縱桿,戰(zhàn)機擦著暗物質網的邊緣翻起——是老隊長教的“落葉翻轉”,當年他練了三個月,每次墜機都能聽見老隊長在通訊器里笑:“小子,命硬歸命硬,技術得跟上。”
戰(zhàn)機穩(wěn)住時,逃生艙的信號突然亮得刺眼——是醫(yī)療船的幸存者在敲艙壁,節(jié)奏是獵戶座的應急暗號:“安全,請求接駁。”
林野把接駁代碼輸進操作屏,指尖突然碰到了頸側的舊疤——是當年練“落葉翻轉”時磕的,和老隊長的疤在同一個位置。他摸了摸疤,突然聽見老隊長的聲音又響起來,這次不是通訊器的雜音,是在他耳邊:“小子,別回頭,往前飛。”
星門的裂痕在戰(zhàn)機身后緩緩收攏,冷霧裹著暗物質流退了回去。副駕駛抱著逃生艙的接駁器笑出了聲,林野卻盯著操作屏上的舊疤投影——淺青色的線,像老隊長當年拍他肩膀的指痕。
通訊器突然震了,是基地的消息:“韓隊長的舊檔案解密了,當年他在星門里留了后手。”
林野點開檔案,第一頁是老隊長的筆跡,裹著訓練艙的墨香:“獵戶座的人,后背交給隊友,前路自己闖——但別忘著,有人在后面看著你。”
他把檔案關掉,操縱桿往星門的反方向推,戰(zhàn)機的光裹著逃生艙的暖,往宇宙的亮處飛去。頸側的舊疤突然熱了起來,像老隊長的手剛拍過。
戰(zhàn)機剛進入躍遷通道,逃生艙的艙門突然開了——是個抱著星花的小姑娘,花辮晃得像老隊長當年在訓練艙里插的裝飾花。“叔叔,”她把星花往林野手里塞,“這是韓叔叔讓我給你的,他說你看見花就知道,他在。”
林野把星花別在作戰(zhàn)服的領口,花的暖香裹著躍遷通道的光,像老隊長當年煮的麥粥味。副駕駛突然指著操作屏喊:“隊長!你看星圖!”